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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身离开的凌枫，并没有注意到萧陌在那一瞬间表现出来的不自然和愁闷。 “萧陌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云歌突然出现在了萧陌的脚边，语气里不是一般的沉重。他的右眼皮不停的跳着，弄得他的心也一上一下的慌得难受。 但萧陌只是安抚性的蹲下来摸摸他的头，淡淡的回答：“还能怎么办？顺其自然吧，毕竟咱们是不会对那些花儿们坐视不理的。说句最直白的，花儿何辜，竟成了与人为恶的借口。这件事咱们不得不管。” “你想引那人出来，怎么做？”云歌虽不知道萧陌打算怎么做，但是也知道这样是危险的，不仅仅在于凶手本身，更在于两人身份上的不便。 萧陌摇摇头，并没有说什么，只是慢慢的带着云歌退回到了花店之中，然后一缕清风关上了久开的大门。 那边回到警局的凌枫再将自己的想法和推断转告众人后，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。“你说有人认识那个同居者？”凌枫看着眼前的片儿警心下也是一片激动。 “对，住在隔壁的阿姨说经常看到受害者拉着那个男人的手，她还说曾经批评过对方不懂得矜持，有一次那男的的什么东西落在哪了，受害者曾经喊出过对方的名字，好像叫什么武金的。” “那有没有查过这人的资料，同邻居确认？”凌枫虽然知道这是目标嫌疑人，但必要的确定是必须的。 片儿警和在一旁辅助工作的警官摇摇头：“阿姨说当时天已经黑了，恰好那片居民楼没有监视器，路灯的光度也不行，所以根本没真正看清楚过，没法进行确认。” 凌枫知道这是走入一个盲区了，没办法确认嫌疑人的身份，将给破案造成极大的麻烦。但是他不得不下达一些行动安排，即使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，也要去进行尝试：“找两个人去跟进一下武金的行踪和交友范围，看看是否与被害人有联系，另外去查一查他的职业，我回来后再详说。” 他现在需要做的，是去鉴定科寻找佐证自己想法的依据。拿着密封好的鉴证报告，凌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。“一份尸检结果，一份毒性测试，还有一份关于花瓣的提取结果……花瓣中有大量糖类物质残留，还有过度低温的状态。” 看到这里，凌枫觉得自己需要查一些资料，或者再去萧陌那里一趟。想了想，为了节省破案的时间，他直接与周围的同事打了招呼，就又冲去停车场取车出发了。 另一边，关上店门的萧陌也不在意云歌拒绝的目光，将手中的花瓣跑向一个水碗，只感到一阵白光闪过，一个小小的人型生物站在了水面之上。 “你是虎皮百合的花灵？”萧陌盯着眼前一身白色长裙的生物，眉头不自觉的开始蹙起。果然，不消片刻，便看到那生物摇了摇仿佛一碰就断的脖子，嘴的地方开开合合了好一阵，却没有一丝声音流出来。但是萧陌似乎可以听到什么似的，静静的等了一会儿，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，说：“你确定吗？” 那生物有点了点头，然后似乎是太过虚弱了一般，又存在了不过一分钟，就消失了，花瓣也落在了水面上，点出了圈圈涟漪。 “这是什么东西，怎么不是花灵吗？”云歌也是疑惑不解的，他看过了多种多样的花灵，却从未看到过这样模糊的，与抱在他尾巴尖上的八仙花花灵完全不一样。 “这是死者留下来的一抹执念，你之前没见过，那是夏初时候的事了。”萧陌无奈的叹息着，他不是第一次见了，但是他对于这些流连于凡尘的思念也感到万般不解与厌烦。在萧陌看来，死亡不过是新生的开始，又有什么可值得留系的呢。 “这一回故事，要看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。”就当一次旁观者，静观事情的结局吧，这一次，就让花儿自己选择未来…… 并没有离开多久的凌枫半路接到同事的电话，不敢耽误的连忙靠边停车，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接听。“组长，我们这边跟进时，看到武金自己去了警察局，他自首了。” 事情急转直下，让人始料不及。投案自首的武金对自己昨天的行踪供认不讳，却是总强调自己是过失伤人，并没有杀人的念头，另外，据医师判断，此人有轻微的强迫症，是精神疾病的一种。 同时，武金的身份与交友范围也明晰了，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刑讯水平了。能不能让武金将事情讲明，并成功定为杀人罪，才是最大的挑战。 “你的名字。” “武金。” “年龄？” “25岁。” “职业呢？” “妇产科医生……” “说说昨天晚上你与死者夏安希发生了什么吧。”凌枫合起手中的记录本，将双手搭成塔形，支在桌子上，微微向前倾着身子，凝视着武金的双眼。 武金微微瑟缩了一下，才理直气壮的出口道：“我才没有杀人，只是安希想要把自己的疤痕弄掉而已，我只是帮她的忙，我什么也没干！” 狠狠的用记录本拍了一下桌子，凌枫厉声道：“什么也没干？那你为什么要为死者注射过量的虎皮百合所制成的酊剂！” 是的，在检查死者并非孕妇后，凌枫注意到，死亡报告里有关此项的数据已经高于标准用量，既然能减轻害喜症状，其中的镇定及麻醉成分必然不低，所以使用者的用心令人猜疑。 “你以祛疤为由，先将此种酊剂当做麻药给死者注射，然后用管制刀具刺中死者疤痕中心再拔出，形成二次创伤造成休克，之后你只要离开，大量的内出血就会要了她的命。你还有什么好说的！” “我没有杀人，当时只是看到她的疤痕，觉得太不完美了，便想将疤痕去掉而已，我没有杀人，刺中后及时拔除心脏会自然愈合的，这是属于人体的神秘美丽……我没有杀她，她那么不完美，我为什么要杀她！”武金低下头，喃喃的声音越来越低，但是到了最后，突然的尖锐声音吓了凌枫一跳。 凌枫觉得这人有些癫狂了，以至于他完全不敢问出其它问题，因为医师已经在一边敲着隔离窗了。这声音很轻，但是低喃着的武金听不到，因为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。 “凌警官，这样不行，他的律师会控告我们的。”医师看着走出来的凌枫，担忧的问。凌枫也知道这一点，但是他没有什么好办法，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出来，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，说：“最后一个问题，问完就定案，该死，难道定为过失伤人吗？” “只能这样了，”医师拍拍凌枫的肩头，安慰道，“尽力而为吧。” 凌枫觉得自己必须想到一个精准的问题，让武金可以将一切供认出来，或者间接验证他的杀人时故意的……突然，他回忆起武金在言语里反复重复的一个词语：完美。 他是一个强迫症患者，追求的是绝对完美，他甚至认为死者夏安希是不完美的，不值得他杀，那么，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？ 虎皮百合，酊剂，不完美的疤痕与身体，还有……完美美丽的死亡现场。 “虎皮百合的花语，有什么意思，过多的呢，这代表了什么……”凌枫喃喃着，重新走入了审讯室。一刹那，他的思路似乎豁然开朗，然后，他露出了一份自信而愉悦的微笑。 “武金，你认为自己是完美的吗？你错了，你制造的杀人现场根本不是完美的！”凌枫打开记录本，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，冲着武金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，“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？你太自卑了，连杀人都不敢明目张胆的，悄悄地，像是花丛里的老鼠一样格格不入。” 武金顿时抬起头来，满目红色，嘶吼着说：“你懂什么？那才是完美的，完美的天使睡在鲜花之中，多么美丽，是你们，你们如果不出现该多好！” “你又错了，是你自己忘记锁上的窗子，那里闯入了一个小偷，然后踩过了你的花床。” “小偷……怎么会是我的不完美？瞧瞧啊，多么漂亮的礼服啊，完美的掩住她的疤痕，我去掉了她的疤痕的丑陋，那多像一只褐色的蝴蝶啊，还有她会笑，她笑着等我送她最美的葬礼，很完美，我的完美！因为她自己的不完美，她才会死！我是妇产科医生，我的手最稳了，可从来没出过错！” “所以，你承认自己的罪行吗？”凌枫强忍着自己内心的反感，急忙问。 “我杀了她，用最完美的结局，不是很漂亮吗？”武金笑了，一改刚才的畏惧，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，让人觉得一阵胆寒。 凌枫向后移了移，再一次合上了手中的记录本：“那么，我们可以将你送入监狱了。” 出了审讯室，听着身后循环的狂笑，凌枫镇定的通知自己的同事：“以故意杀人罪将他送往监狱，同时推翻他过失杀人罪的自首，另外如果检查出他有精神疾病，就将他送往精神科监狱。无论如何，这样的恶魔，等待他的只有锁链和镣铐……” “只是，花儿何辜……”指尖的花瓣，随着风远去，伴着那穿破乌云的一缕阳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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